小约翰 |《熊出没》——我们为什么需要童话

观影《熊出没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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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熊出没之奇幻空间》在“美团网”上得到9.3分，被誉为最强新春贺岁片，且被称为国产动画之良心。刚从海南回来，妻就动员我携全家去一饱眼福。

我本来对“熊出没”系列电视剧实无好印象，尤其可怜的光头强竟斗不过俩熊，而其志也不过砍棵树。编来编去，剧情弱智到像《喜羊羊与灰太狼》。但前些日子，带着仨娃偶然看过大电影《熊出没之熊心归来》，没想到还不到三岁的老三，竟安静从头看到尾，之后还念念不忘，成铁杆“熊粉”，让老爸破银不少，购书数套。后来，不管是《功夫熊猫3》、《海洋奇缘》等，他都看不下去，用屁股投票而不待见。

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，而孩子的眼睛则更“雪亮”。《功夫熊猫3》确实生搬硬套、胡编乱造，比起《熊心归来》情节上的生动流畅，简直就不在一个档次。故而，这回我还是要看看，这仨娃怎么看这部贺岁档《熊出没之奇幻空间》。

不管大人如何如何，仨娃，从三岁，到六岁，到十岁，都一声不吭看到尾，连小吃都忘了吃。过后，跟他们认真讨论了下。老三说最喜欢里边的鹿，好看！老二最喜欢电影里的变化，电影后面从干枯到变绿的部分很好！老大最有想法，说这一部电影好就好在光头强本来心里很坏，但被小精灵感化，变了，成了一个好人，很感动人。这就是粱燕城所谓“悔悟与更新”吧。但大女儿不用这样的词。套用网络用语，光头强完成了从屌丝逆袭桥段到平凡超凡思路之新颖转变，值得大大点赞。不过，电影有一大缺点，大女儿说，这部电影跟《海洋奇缘》很像，那就是有偶像崇拜，偏偏是人启动了偶像神力，说到底还是人对自己能力的崇拜。这点特别不好。大女儿分析到这份上，我很佩服，看来英国作家路易斯的大作一部接一部没白读，赶紧照录。

倒是妻子闹了个有趣的笑话。电影一开始，是水帘洞和孙悟空。她赶紧对我说：“咱们走错电影厅啦，这个八号厅肯定不是《熊出没》！”我捂住她的嘴，叫她小声点儿，往后看。后来，才出来熊大、熊二和光头强。结尾，又回到水帘洞，金箍棒还给了孙悟空，童话天地保留了。妻对这个首尾呼应的构思赞不绝口。

这确实是电影最了不起的地方。这部电影实乃一场”童话保卫战“！不少人在“豆瓣”发帖，对这一构思狂批。我倒觉得这非常合乎艺术之真。电影中的老板，本来过的就是一种很无趣到没有童话和玩具的生活之地步，他的妈妈只要他猛学，上提高班和快班，把他培养成一个毫无想象力的理工男。没有了想象力的他，也就成了”精致的利已主义者“，甚至是”赤裸裸的利己主义者“，因为他叫嚣要用科技吞噬一切、征服一切、占有一切。他一旦有了本领，就立志要取消现实生活中一切童话记忆和元素。这是以夸张故事来讲述真实生活。这种悲剧在现实生活中还少吗？放眼四周，你看有多少这种可怕的技术主义者！最后，神鹿借助他的唯一玩伴那只名叫”薛定谔“的猫把他从冷酷无情的现实世界唤回到神奇瑰丽的童话世界！他的被唤醒和转变才是电影最精彩之处！

这部电影的可贵就在于大胆开创了一个神话的、童话的乃至非科学的缤纷绚丽世界，并和这个冰冷、功利、无趣的现实世界叫板。导演告诉人：科学并不能穷尽一切。这也是Coco那句“这不科学”的经典台词深意之所在！科学恰恰被更科学打败，但更科学则碰死在神秘童话伟力面前。科学助长人的贪婪，人本质上需要深深敬畏。老板在电影中的下跪，同样意味深长。

电影若在这方面更花功夫，而不是一味在技术上雕琢打造，一定会更大气、更好看！但因这不是电影最根本着力点之所在，导演和编剧忙着摆出一个又一个擂台，反而削弱了本应拓深的主旨！故而，电影在光头强和老板内在转折之刻画，乃至整部电影的”逆转“方面都欠火候。这就是《魔戒》作者托尔金所说的“灾难逆转”（eucatastrophe）：童话一定要颠覆灾难，让”诗的正义“实现。也正是在这种逆转中，童话实现了奇幻、复原、解脱和安慰的功能，把人从“技术铁笼”和冷酷现实中拯救出来。

这也正是这几年，我一直从《上帝的火柴1》到《上帝的火柴3》，从安徒生到世界经典童话，不断研究童话的原因。童话不是假的，而是更高的价值真实。人活着不是单靠物质和科学，而是靠价值、意义、灵魂和梦想。真、善、美、爱、圣从根本来说不在科学的研究范围之内，但对人的生存肯定更为要紧！人是注定的灵性活物，也可以说，人是注定的童话活物。

孩子心里其实都认定了这点：跟大人无趣的现实相比，我们更加需要童话！